2023年3月3日，“异种器官移植的伦理与法律国际研讨会”于线上成功举办。本次会议由北京大学医学人文学院、英国纳菲尔德生命伦理理事会、中国人民大学民商事法律科学研究中心主办，英国驻华使馆协办。来自北京大学医学人文学院、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北京协和医学院群医学与公共卫生学院、北京协和医学院人文和社会科学学院、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院器官移植中心、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华中科技大学哲学学院、北京大学人民医院肝移植中心、大连医科大学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院以及英国纳菲尔德生命伦理理事会、伦敦大学学院教育学院等机构的专家学者出席本次会议。

　　  

　　

　　  

　　 开幕

　　 在研讨会开幕式中，纳菲尔德生命伦理理事会主席David Archard、北京大学医学人文学院副院长王岳教授、中国人民大学民商事法律科学研究中心执行主任石佳友教授分别致辞。

　　  

　　 纳菲尔德生命伦理理事会主席David Archard首先代表纳菲尔德生命伦理理事会向会议主办及协办机构、与会专家学者及其他线上参会人员表示诚挚欢迎和感谢。David Archard主席强调，生命伦理学自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诞生以来，一直在生命科学、卫生保健、环境保护等各个领域发挥着积极作用。早期异种移植主要关注的是研究者和研究参与者的关系，如个体的同意等问题。但随着生命伦理的不断发展，异种器官移植涉及了人类、动物、食品、环境等多方面的问题，需要跨学科、跨地区的协作与交流。David Archard主席提出，要在异种移植中融入“同一健康（one health）”这一理念，可持续地平衡和优化人类、动物和生态系统的健康。David Archard主席希望能够通过此次会议，在彼此的差异中互相学习，并逐步达成共识，助推异种器官移植伦理与法律框架的完善。最后，David Archard主席对发言的嘉宾表示感谢，希望此次会议能够集思广益，凝聚共识。

　　  

　　

　　 David Archard

　　 纳菲尔德生命伦理理事会主席

　　  

　　 北京大学医学人文学院副院长王岳教授指出，异种移植研究趋热，凸显了供体严重短缺这一等全球性问题。为规范人体器官移植，保证医疗质量，保障人体健康，维护公民的合法权益，我国于2007年颁布了《人体器官移植条例》。2011年,中国又颁布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修正案(八)》,将器官买卖列入刑法打击范围,增加了“组织贩卖人体器官罪”,加强了器官移植领域法制化建设。2015年起，公民自愿器官捐献成为我国器官移植唯一合法来源。尽管我国器官捐献与移植事业不断发展，但仍旧面临诸多挑战。在无人驾驶的不久将来，交通肇事的主要尸体自愿捐献必将越来越少。无论发展中国家，还是发达国家，由于器官稀缺，特别是心脏的稀缺，导致器官黑市暴利而法律规制效果不佳，所以异种器官移植比其他时候更加迫切和必要。法律对危险（danger）和风险（risk）的管控态度迥然不同，对于有足够科学证据证明因果关系的危险，法律有理由与正当性进行干预，而对于没有科学证据证明因果关系的风险，法律往往保持高度的谨慎态度，特别是在科学研究领域。

　　  

　　

　　 王岳

　　 北京大学医学人文学院副院长、教授

　　  

　　 中国人民大学民商事法律科学研究中心执行主任石佳友教授强调，器官移植是实现健康权的重要治疗手段；为了解决人类供体器官来源不足这一问题，异种移植被视为解决供体器官来源不足的重要渠道，然而异种移植在医疗实践中极易发生侵害供受体健康权的情况；除了安全性之外，非人类器官被移植入人体还会对人格尊严和人格同一性形成挑战；此外，异种移植必然牵涉到动物福利问题，很多国家的法律明确规定动物不是物，因为动物具有感知能力，因此从动物身上移植器官需要考虑动物的保护问题。石佳友教授还指出，异种移植的实践确有其必要性，但应科学评价相关风险，尤其需要注意跨物种之间的异种移植在生物安全方面所可能造成的风险。石佳友教授相信与会专家能够从不同的专业视角展示不同的思考，为我国的生命伦理和卫生法治建设带来有益的启发。

　　  

　　

　　 石佳友

　　 中国人民大学民商事法律科学研究中心执行主任

　　  

　　  

　　 第一节

　　 研讨会的第一节由纳菲尔德生命伦理理事会主席David Archard和北京大学医学人文学副院长王岳教授共同主持。

　　  

　　 第一位报告人是纳菲尔德生命伦理理事会Melanie Challenger副主席，报告的主题是“异种移植如何突破3Rs原则？” Melanie Challenger副主席首先介绍了实验室动物福利的3Rs原则，即替代（replacement）、减少(reduction)和优化（refinement），也就是能够替代动物实验，或能够减少所需动物数量的，或能够使动物实验程序得以优化而使动物免受痛苦的任何一种方法或程序。在此基础上，Melanie Challenger副主席提出了新的3Rs原则，包括认可（recognition）、尊重（respect）和维护（representation）。出于使用动物的目的、动物内在的价值、动物的尊严等，应当遵循“认可”和“尊重”原则。“维护”则指的是维护动物的公正和公正的过程。

　　  

　　

　　 Melanie Challenger

　　 纳菲尔德生命伦理理事会副主席

　　  

　　 第二位发言人陈忠华教授来自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院器官移植中心，报告的主题是“脑死亡器官捐献后遗体作为亚临床异种移植研究的伦理学审视”。陈忠华教授首先回顾了临床异种移植百年进展，介绍了异种移植的亚临床研究进展，对亚临床研究的伦理学展开了讨论。近三十年来，异种移植实验研究进展较快，但由于生物安全性的问题，临床研究一直处于停滞状态。陈忠华教授指出，异种移植的研究不能停留在实验室，而是要秉着“鼓励研究，审慎发展”的态度，往前迈出一步。

　　  

　　

　　 陈忠华

　　 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院器官移植中心教授

　　  

　　 第三位发言人北京协和医学院群医学及公共卫生学院特聘教授翟晓梅的发言主题是“异种移植的生命伦理学反思”。翟晓梅教授分享了当前国内外人体器官捐献严重短缺的背景下，异种器官移植已成为几种可能的解决方案之一，但其一直面临着科学和伦理的严峻挑战。国际社会对关于异种移植的伦理学讨论较早，学者们强调应首先开展基础研究，甚至建议暂停异种移植临床试验。中国在异种移植研究领域起步较晚，有限的伦理学的讨论也主要涉及动物权利及人的尊严的哲学问题。而近些年在器官移植的全国性学术会议上，几乎没有涉及异种器官伦理学的讨论。发言时间所限，翟教授重点讨论了异种移植早期临床试验涉及的伦理问题，提出需要考虑的异种移植对接受者的可能风险与社会效益之间的权衡问题；异种器官移植接受者所面临的风险与该患者的健康利益的权衡问题；提出异种移植临床试验应该建立更严格和全面的监管框架，仅仅获取接受者的知情同意是不够的，知情同意是必要条件而非充分条件，保护异种移植接受者的健康和安全是研究人员的首要责任。鉴于目前异种器官移植仍然面临着科学上和伦理学上的严峻挑战，呼吁在谨慎发展异种器官移植技术临床试验之前，确保严格的监管机制到位，并有严格的质量控制。避免受到冲突利益的不当影响而使接受者受到重大伤害。最后，翟晓梅老师指出，应该认识到，从动物实验到临床应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各位同道应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确保发展异种移植元动力是满足那些尚未被满足的健康需要，而不仅仅是追求科学的创新性和领先性，同时要警惕资本的胁迫，保证科技为善的方向。

　　  

　　

　　 翟晓梅

　　 北京协和医学院群医学及公共卫生学院教授

　　  

　　 问题与讨论

　　 在问题与讨论环节，中国社会科学研究院哲学研究所高级研究员邱仁宗教授介绍了异种器官移植的动物伦理问题。邱仁宗教授首先介绍了2008年中国牵头制定的世界首个异种移植国际标准《长沙宣言》，指出会后的公报没有提及动物福利这一问题。邱仁宗教授从道义论、结果论的角度分析了异种器官移植的动物伦理问题。从道义论的角度来看，异种器官移植移植是在“扮演上帝”，是“不自然的”；从结果论的角度来看，异种器官移植会给个人、对受体的亲人乃至整个社会带来风险。邱仁宗教授指出，猪的智商很高，被认为是世界上第五大聪明的动物，具有一定程度的道德地位。另外，邱仁宗教授强调，为挽救人类的生命，使用猪的器官还需符合一些条件。

　　  

　　

　　 邱仁宗

　　 中国社会科学研究院哲学研究所高级研究员

　　  

　　 北京大学医学人文学院医学伦理与法律系陈海丹长聘副教授对三位报告人的报告内容进行了高度赞扬。陈海丹副教授认为，纳菲尔德生命伦理理事会Melanie Challenger副主席从动物福利这一角度提出的新3Rs原则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与理论含量，使其受益匪浅。陈海丹副教授表示，陈忠华教授对中国目前在异种移植方面形成的专家共识和研究进展的阐述、论证和分析十分深刻，有利于构建新的异种器官移植发展格局。陈海丹副教授随后指出，翟晓梅教授所提出的“对异种移植应权衡其带来的风险与获益，避免异种移植沦为学术或资本炒作的噱头”这一主张具有合理性，应该被积极考虑。

　　  

　　

　　 陈海丹

　　 北京大学医学人文学院医学伦理与法律系长聘副教授

　　  

　　  

　　 第二节

　　 会议的第二节由纳菲尔德生命伦理理事会主席David Archard和中国人民大学民商事法律科学研究中心执行主任石佳友教授共同主持。

　　  

　　 第一位报告人为纳菲尔德生命伦理理事会成员、伦敦大学学院教育学院Michael Reiss教授，他报告的主题是“异种移植伦理决策的框架”。Michael Reiss教授首先介绍了现阶段可供移植器官短缺的现实问题和异种间器官移植的伦理问题，强调拓宽人体器官捐赠渠道、促进健康教育、促进免疫抑制技术发展的重要性。同时，Michael Reiss教授认为，异种器官移植跨越了物种界限，会对宗教信仰和动物福利带来挑战。最后，Michael Reiss教授指出，异种器官移植需要考虑各方利益，并基于现有的法律框架，在地区和国家层面寻求共识。

　　  

　　

　　 Michael Reiss

　　 纳菲尔德生命伦理理事会成员、伦敦大学学院教育学院教授

　　  

　　 第二位报告人华中科技大学哲学学院雷瑞鹏教授报告的主题是“异种器官移植的伦理和治理问题”。雷瑞鹏教授指出，器官移植是一项成熟的手术，其成功率已达到80%至90%。器官移植技术有较高的成本-效果比，干预后病人能够过许多年质量较好的生活。然而，可供移植的人体器官的供求关系严重失衡，利用其他动物的器官移植入人体是一个解决供求失衡的较好途径。雷瑞鹏教授回顾了异种移植史上的重要事件，指出异种移植在技术上取得重大突破的同时也带来了伦理和治理问题，包括风险/受益、人的同一性、群己关系、公共卫生资源分配和使用动物等实质性伦理问题，还包括知情同意、动物福利、早期受试者的选择等程序性伦理问题。

　　  

　　

　　 雷瑞鹏

　　 华中科技大学哲学学院教授

　　  

　　 第三位报告人北京大学医学人文学院徐靖仪博士后的发言主题是“异种移植中的法律问题概述”。徐靖仪博士后系统性介绍了异种器官移植相关的法律议题，包括人权、监管机制、个体隐私、国际侵权、国家法中的预防原则、知情同意、动物法、异种器官可销售性、获得异种器官的公平性等。最后，徐靖仪博士后研判了异种器官移植的未来研究趋势，提倡结合法学、伦理学和医学等多学科知识，从不同角度来分析和解决这些问题，并呼吁国际社会共同努力规范异种器官移植。

　　  

　　

　　 徐靖仪

　　 北京大学医学人文学院博士后

　　  

　　 问题与讨论

　　 在问题与讨论环节，来自北京大学人民医院肝移植中心的高杰教授介绍说，在我国异种器官移植还尚未被正式批准的现实下，异种器官移植涉及生命和人格尊严、公共卫生安全等问题，在移植医学中更需加强伦理学规范。

　　  

　　

　　 高杰

　　 北京大学人民医院肝移植中心教授

　　  

　　 北京协和医学院人文和社会科学学院张迪副教授强调，异种器官移植的安全性问题还需考虑跨物种感染对个体和人群健康的影响。此外，跨物种移植还涉及人类尊严、人格同一性、技术可及性和动物福利等问题。

　　  

　　

　　 张迪

　　 北京协和医学院人文和社会科学学院副教授

　　  

　　 大连医科大学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院教授赵明杰教授介绍说，迄今为止，人类同种器官移植的免疫排斥反应问题尚未完全解决，而异种移植所产生的超急性与急性排斥反应比同种异体器官移植要更加复杂，这也造成了异种移植最大的障碍。随着全球首例猪心脏异种移植临床试验的开展，异种器官移植迎来了新时代的开始，也许未来几年会有更多的异种器官移植临床试验陆续进行，但对未来保持乐观的同时，我们还需要保持冷静和理智。

　　  

　　

　　 赵明杰

　　 大连医科大学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院教授

　　  

　　 总结

　　 在最后的总结环节，纳菲尔德生命伦理理事会主席David Archard对参会人员的精彩报告与评议讨论表示感谢，并感谢英国大使馆对课题研究的支持，期待在未来与大家一起延续对异种移植的伦理与法律问题的思考与探索。

　　  

　　  

　　 （供稿：陈文浩）